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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范進中舉
導(dǎo)入一 在封建科舉時代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眳蔷磋鞴P下的范進正是如此。他寒窗苦讀,直到垂老才中了舉人,不想竟歡喜瘋了,可見參加科舉、黃榜得中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人生目標。今天我們就來學(xué)習(xí)《范進中舉》這一課,欣賞一下吳敬梓的諷刺藝術(shù)。
導(dǎo)入二 “學(xué)而優(yōu)則仕”,這是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共同命運,科舉是橫在他們面前的一道門檻。“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旦跨越了科舉考試這道門檻,榮華富貴自然享之不盡。但是有人中舉后卻瘋了,這是喜劇抑或悲劇,說來令人唏噓不已。今天,讓我們一起走進《范進中舉》,來認識這位科舉制度的受害者。
1.中舉前后變
2、化大
《范進中舉》按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可分為中舉前和中舉后兩大部分。第一部分寫范進中舉之前的情況,又可分為兩層:范進進學(xué)(中了秀才)回家,丈人胡屠戶前來賀喜;范進向胡屠戶借盤費應(yīng)鄉(xiāng)試,遭到拒絕和辱罵。通過這兩件事,寫出了范進中舉前生活的艱難困頓和社會地位的卑微低下。第二部分寫范進中舉喜極發(fā)瘋及中舉以后社會地位的顯著變化。作者對封建士子醉心功名利祿的丑態(tài)進行了辛辣的嘲諷,并深刻地揭示出他們熱衷科舉的社會原因。這一部分又分三層:范進發(fā)瘋;胡屠戶治瘋;張鄉(xiāng)紳拜會和胡屠戶受贈。
2.儒林小丑之范進
(1)所處時代:范進生活在清朝初年,清王朝正處在上升時期,封建科舉制度充分發(fā)展,長達千年的科考制度發(fā)
3、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幾乎全社會都沉浸在“科考熱”中,所以在胡屠戶的眼中,中了舉人的人是天上的文曲星,在眾人眼里中舉后喜極而瘋的范進患的是富貴病,沒有一個人敢說他是瘋子。比較安徒生的童話《皇帝的新裝》,那里面還有一個小男孩站出來說皇帝沒有穿衣服呢??梢哉f中舉的毒瘤漫及各個階層,成為不治頑癥,所以他的瘋本不足為怪。
(2)社會地位:范進出身低微,既貧且寒,窮得揭不開鍋,借錢趕考不成,反遭胡屠戶的一頓臭罵。中舉后的范進社會地位猛升,眾鄉(xiāng)鄰追捧巴結(jié),張鄉(xiāng)紳拉攏贈房,胡屠戶更是贊不絕口。
(3)人物本性:范進遭胡屠戶無端說教,只說“岳父見教的是”。范進能“手里插個草標”在大庭廣眾之下“東張西望”,
4、尋人買雞,這說明范進“人心本善”,不縱惡,不隱丑。范進對岳丈的“教誨”,唯唯連聲,窮秀才賣雞也能“招搖過市”,不過“草民”一個。可見,中舉前的范進懦弱猥瑣,甘蒙屈辱,一臉自卑自賤的奴才相。
(4)人生追求:范進一心想做個讀書人。在那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學(xué)而優(yōu)則仕”的社會里,讀書是他唯一通達“黃金屋”“千鐘粟”“顏如玉”的獨木橋。所以,范進讀書幾十載,久經(jīng)科場,老大不悔,癡心不改,還是想混個“天鵝屁”吃。當(dāng)然,和社會的大風(fēng)氣一樣,他讀書就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光宗耀祖,茅棚生輝。所以,中舉成了他唯一的心思。
(5)勞動本領(lǐng):由于四體不勤,鄙視勞動,范進不會營生。他家十幾年豬油不曾“吃過兩
5、三回”,最后落到賣雞換米的地步。
(6)神情舉止:范進的命運戲劇性地改變,鄰居飛跑到集市去報信,他將信將疑?;氐郊?,耳聞目睹之后,樂極生悲,“一交跌倒”,“不省人事”,等幾口水灌了過來,又拍又笑,又跑又跳,喜極而瘋。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一路高歌:“噫!好!我中了!”幾十年的怨氣,似乎要在這一刻爆發(fā)。面對中舉后的范進,眾鄉(xiāng)鄰和張鄉(xiāng)紳一改先前冷漠的嘴臉去追捧巴結(jié),然而范進畢竟是一根“老油條”,張鄉(xiāng)紳攀附道賀,他拿腔作調(diào),說什么“久仰”,道什么“晚生”,還胡謅出個“幸得出老先生門下”。由此可見,幾十年來,他學(xué)識未長,卻熏染出了世故圓滑的惡濁之氣。范進的言行極富個性化色彩,但透射出絲絲悲涼陰沉的氣氛,
6、有如地獄鬼聲。縱觀他的悲喜劇,仿佛讓人看到了一個靈魂扭曲的讀書人正舉著科舉大旗,在眾人的蠱惑下跳著變形的原始人舞。
(7)命運歸宿:范進從二十歲開始便“矢志不渝”地鐘情于科舉,雖屢試屢敗,卻能屢敗屢試,終于叩開了功名富貴的大門,讓胡屠戶刮目相看,讓眾鄰居忙前忙后,備受敬重。以前委曲求全、逆來順受的一介書生,搖身一變而成了精神領(lǐng)袖。
(8)內(nèi)心狀態(tài):范進的一生,沒有過多的精神負債,可以說他“單純”得固執(zhí)。他可以不顧家,不顧顏面,當(dāng)一輩子的老童生,他只在乎一件事——中舉。他早已熟悉了那一套不知在心中重復(fù)過多少遍的官腔,一旦中舉,他老謀深算,伶牙俐齒,一切應(yīng)酬自如,再也不是以前點頭哈腰,半晌放不
7、出個屁來的范進。
(9)范進形象的典型性:
清閑齋老人在《儒林外史·序》中曾指出:“其書以功名富貴為一篇之骨:有心艷功名富貴而媚人下人者;有倚仗功名富貴而驕人傲人者;有假托無意功名富貴自以為高,被人看破恥笑者;終乃以辭卻功名富貴,品地最上一層為中流砥柱?!边@里說的前三類人都是小說作者所批判的對象。
范進大概可以歸入閑齋老人說的“下人”一類?!跋氯苏摺?,對人低三下四之謂也,更確切地說,就是對來自周圍人們的侮辱、輕蔑和嘲笑都默默接受下來,不敢有絲毫的反抗的一類人。范進的“下人”,確實“下”得出奇。例如,在他中了秀才之后,胡屠戶依舊說他是“現(xiàn)世寶”,他居然“唯唯連聲”,不作辯解;為參加鄉(xiāng)試去借
8、盤纏,又被胡屠夫“一口啐在臉上,罵了一個狗血噴頭”,他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也僅止于“摸門不著”而已——如此“下人”,簡直到了麻木的地步!真可謂卑怯之至,屈辱之至。對胡屠戶如此,對其他人也如此。
范進這種性格是在他三十多年場屋困頓的生涯中形成的。三十多年來,他懷著對功名的熱切期望不斷地應(yīng)試,又不斷地失敗,除了周圍人們的輕蔑和嘲弄外,他什么也沒有得到。他終于考上了秀才,可是人們都認為,是宗師憐憫他,“舍與”他的。他幾乎陷入了絕境,當(dāng)鄰居到集上尋他,告訴他已經(jīng)中舉的喜訊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就是這種近乎絕望的心理反應(yīng)。
3.儒林小丑之張鄉(xiāng)紳
(1)胡屠戶眼中的張鄉(xiāng)紳:在胡屠戶眼里,張靜齋是方面
9、大耳,是天上的星宿,有萬貫家私,家里的銀子比皇帝家還要多,是有臉面的人。張老爺來拜新貴范老爺,眾鄉(xiāng)鄰都散去了,膀大腰圓的胡屠戶也躲起來不敢出來。這說明封建社會等級森嚴,一旦中舉,便成為人上人,社會地位、經(jīng)濟地位迅速攀升。
(2)張鄉(xiāng)紳之自我表演:范進中舉前,他“一向有失親近”。一見范進中舉的題名錄,他當(dāng)天就來拉攏,開口“世先生”,閉口“世弟兄”,竟然將八竿子打不著的范進稱為“如至親骨肉一般”,又送銀子又送房子。目的是攀附范進宗師周學(xué)道和湯知縣,來鞏固和擴大自己的權(quán)勢。作者輕輕的幾筆勾勒,張靜齋丑陋的形象便躍然紙上,封建社會的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便可見一斑。
4.中舉前后眾鄉(xiāng)鄰
(1)總體形
10、象:趨炎附勢
(2)作者態(tài)度:批判
(3)具體形象
麻木冷漠:在范進瘋了,眾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位報錄人說他有一個建議,不知可否行得。此人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便立即說出自己的意見,讓胡屠戶給范進一巴掌,看出他對人的冷漠。而對范進這種因為中舉從狂喜到發(fā)瘋的人早已司空見慣,發(fā)生這事已不足為奇,他們已麻木了。
尖酸刻?。汉缿舨桓掖虔偭说姆哆M,說他是天上的神仙,打不得。而此時某一個“尖酸人”說他平時殺豬,不知道要被打幾千鐵棍,而今一百棍又算得了什么,看似勸說胡屠戶挽救范進,實際是對范進一家極端的諷刺。在別人有難時,他們還站出來嘲笑。所以說他們尖酸刻薄。
趨炎附勢:在范進外出參加科舉考試家中
11、斷糧之時,眾鄰居都沒有幫忙,范進中舉后,眾鄰居卻出人、出力,從中反映了封建時代的世態(tài)炎涼和眾鄰居的趨炎附勢。
5.老丈人胡屠戶
(1)語言方面
庸俗勢利:范進中舉前潦倒窮困,胡屠戶辱罵他為“現(xiàn)世寶”,說他“尖嘴猴腮”,想中相公是“癩蝦蟆想吃起天鵝肉”;提到“萬貫家私”的張老爺時,便說是“文曲星”下凡,“一個個方面大耳”。范進中舉后,胡屠戶稱范進為“賢婿”“姑老爺”,夸贊他“才學(xué)又高,品貌又好”。由此可見,他庸俗勢利,嫌貧愛富。
兇暴粗鄙:他知道范進想借盤費去考鄉(xiāng)試,便辱罵范進說“不要失了你的時了”,語氣兇暴;又叫范進“撒拋尿”照照自己的樣子,罵他“癩蝦蟆想吃起天鵝肉”;提到范進的母親時
12、,又罵她為“老不死的老娘”,用語粗鄙,不堪入耳。
尖酸刻?。核裨棺约旱惯\,把女兒嫁給范進這“現(xiàn)世寶”;詆毀范進的文才,認為能中秀才,全是因為主考官憐憫他而施舍給他的,說范進的相貌是“尖嘴猴腮”,語調(diào)尖酸刻薄。
自高自大:他認為范進得中秀才,是因為他積了德,“帶挈”了范進;他擺出長輩的架子,要教導(dǎo)范進做人的道理,免得“惹人笑話”;范進中舉后,他又稱贊自己夠眼光,“認得人”。
迷信無知:他認為中舉的都是“文曲星”下凡,又說打了天上的星宿,會被發(fā)落十八層地獄;別人嘲諷他,說他醫(yī)好了女婿,便可提上第十七層地獄,又說他的手打過舉人,殺不得豬了,他聽后沾沾自喜,信以為真。
(2)動作方面
粗魯
13、無禮:范進中了秀才,胡屠戶大搖大擺地進他家里“道賀”,卻又嘮嘮叨叨地教訓(xùn)范進一頓,然后“吃的醺醺的”,“橫披了衣服,腆著肚子去了”,舉止粗魯。
蠻橫粗暴:范進向他借盤費,被他“一口啐在臉上”,罵了個“狗血噴頭”;范進中舉后發(fā)了瘋,他“一個嘴巴”打暈范進,雖說是出于救人心切,卻顯露出他平日蠻橫粗暴的本色。
趨炎附勢:范進中了秀才,他只拿一副大腸和一瓶酒“道賀”,自己吃得醉醺醺地走了;而范進中舉后,他卻備了七八斤肉,四五千錢來道賀;范進清醒后回家,他一路低頭替范進把滾皺了的衣裳后襟扯了幾十回,再度顯出他的勢利。
(3)神態(tài)方面
胡屠戶知道范進中舉后竟發(fā)了瘋,顯出詫異的神色,感到十分可惜,慨
14、嘆范進沒有福氣,可見他只關(guān)心名利;別人叫他打醒范進,他面有難色,說不敢打天上的星宿,反映出他的迷信;后來他擺出原本兇惡的模樣,打了范進一巴掌,又表現(xiàn)出他的粗魯。
(4)胡屠戶形象的意義
胡屠戶是個嫌貧愛富、趨炎附勢的市儈。范進中舉前,被他視為“現(xiàn)世寶”“爛忠厚沒用的人”,連中了秀才也是他“帶挈”的;對范進希圖中舉,又極盡諷刺嘲弄之能事,比如“癩蝦蟆想吃起天鵝肉”,還有“尖嘴猴腮,也該撒拋尿自己照照”等一派粗鄙的話,不堪入耳。等到范進果真中了舉,他立刻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稱范進為“賢婿老爺”,當(dāng)眾夸范進“才學(xué)又高,品貌又好”,把范進真的捧上了天——說他是“天上的星宿”。胡屠戶對范進的態(tài)度前
15、后截然不同,說穿了,就是因為“姑老爺今非昔比,少不得有人把銀子送上門來給他用”。由此看來,此人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金錢欲。同時反映出在科舉制度下人們的丑惡嘴臉,顯現(xiàn)出世態(tài)炎涼。
《儒林外史》是一部社會諷刺小說,它像一面鏡子照出了科舉制度下形形色色士人的丑惡嘴臉和封建末世衰頹的世風(fēng)。作者運用的諷刺手法有:
1.夸張手法
范進因中舉喜極而瘋,在挨了一個巴掌后才清醒過來,這是故事的基本情節(jié),是用夸張手法虛構(gòu)出來的。這看似離奇得很,卻如魯迅所說也是“會有的實情”,因而是可信的。理由是,當(dāng)時士人熱衷于科舉,一旦功名到手就驚喜若狂,更何況范進二十歲開始應(yīng)試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在如此漫長的等待之
16、后,他的愿望終于變成現(xiàn)實,又怎能不驚喜得發(fā)瘋呢?中舉,對范進來說自然是榮耀之至,但挨巴掌卻是受辱,榮而后辱,這是作者有意鞭撻他的丑惡靈魂,具有極強的諷刺意義。
2.對比手法
文中寫胡屠戶用的是對比手法,通過他對范進中舉前后兩種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來揭示他嗜錢如命、嫌貧愛富、庸俗自私的市儈性格。
3.運用典型細節(jié)揭露人物的矛盾
例如寫范進的瘋態(tài):“……他爬將起來,又拍著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著,不由分說,就往門外飛跑,把報錄人和鄰居都嚇了一跳。走出大門不多路,一腳踹在塘里,掙起來,頭發(fā)都跌散了,兩手黃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眾人拉他不住,拍著笑著,一直走到集上去了。”
這些細節(jié)生動地
17、揭示了范進內(nèi)心和外形的矛盾:就內(nèi)心而言,他是個勝利者,他感到揚眉吐氣,因而拍著手大笑;他要向周圍的人宣布自己的夙愿已經(jīng)實現(xiàn),所以往門外飛跑,跑到集市上。但在外形上他卻是個失敗者,頭發(fā)跌散,兩手黃泥,遍身是水,如同落湯雞一樣。這就是強烈的諷刺。
《范進中舉》通過對比描寫主人公中舉前后社會、經(jīng)濟地位的變化,著重刻畫他樂極生悲的癲狂丑態(tài),以及眾人趨炎附勢的嘴臉,有力地抨擊了封建科舉制度毒害人民的罪惡,辛辣地諷刺了科舉制度下人們的丑陋嘴臉,深刻揭示了封建社會的腐敗與黑暗現(xiàn)實。
諷刺小說是按形象性質(zhì)和題材領(lǐng)域劃分的一種小說類型。它是以現(xiàn)實生活中的形形色色的丑的事物作為描寫對象,以嘲諷、批判、揭露、抨擊的態(tài)度描述社會中滑稽可笑、消極落后乃至腐朽反動的現(xiàn)象、事物或思想。其主人公多是沒落勢力的代表或在品質(zhì)性格上有缺陷的人物。